三城记 — 上海:我的一年级\我的八年级

有天下午,一位戴着眼镜的少妇来我家,将一朵纸扎的的小黄花交给我妈,说:明天去 学校之后,看到小朋友胸口也是黄色的花,就是我的同学,如果是大人,就是我的老 师。

哇!明天就可以上学啦!兴奋了一个晚上,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黄花,不知看了多少 遍。

第二天清早,我妈将小黄花用别针戴在我胸前,背上书包,拉着我的手,穿过几条 小巷,来到了一个宽广地方。喔,好多小黄花,好多小朋友。其实,还有红色的,蓝色 的,可是,我好像只看到黄色的。进教室了,只有门,没有窗,却是亮得刺眼睛。

有人 告诉我,那是因为顶上的长条型的灯,叫做日光灯。呀,我看到昨天来我家的老师了。 她原来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我看到她胸前的小黄花了。她姓吴,她教会了我第一个拼音 字母。(几年后,我才知道,那是家民办学校,那间明亮的教室,原来是有钱人家的汽 车间)。

没多久,我家被迫迁到农村去,大城市没啥可留恋的,唯有学校,同学, 老师。

还好,农村依然有书读,只不过要自己带小凳子。我爸爸手艺非常好,做了张四 条腿入榫的小板凳,还在凳腿上写了我的名字。教室的泥地又黑又硬,十来个小朋友围 着几张小方桌。老师姓孙,名祖达,像戏台上的穷书生,但是没酸味,读书声非常亮, 好听。我看,是因为他有着突出的喉结吧?有一天,下起大雨,我妈叫我不用上学了, 她是担心我过必经的的独木桥时有危险。我还是坚持去了,我喜欢看见同学,我喜欢听 孙老师念书。。。

可是,没多久,我又离开农村的民办学校了(它算一家学校吗 ?)再回到原先的大城市,一切都陌生了,因为一时没有户籍,连民办学校都不准我上 学。

老呆坐在窗后,看街。不愿出去,怕遇到以前的同学,怕看到背书包上学放学的小 朋友。。。

最近的这场战争,还在战,还在争,我始终弄不清谁对谁错?

我记得有张 新闻图片:一个包着头巾的小女孩,睁大了双眼,如饥似渴地捧着本书(据说,她们曾 被禁上学)—我好熟悉这双眼睛啊—我想,有一天,等她长大了,由她来告诉我这场 战争的真正的意义吧?

转眼,整整八年了!

八年前,我刚开始学上网,还不懂如何发文章,请了当时的班主小花花帮忙,才将上面这篇小文发在论坛上……

八年!–抗战都打胜了!鬼子打都赶走了!八年后,我还在文学城继续玩着,八年前的”师傅”和朋友,走了不少,但是,新朋友也来了不少,所幸,八年前的朋友依然在这里那里玩 的—也不少。

40年前,我刚到香港,某晚,特别怀念上海安徽的老同学老朋友,独自走上天台,使劲地哭了一阵…不知何时,,母亲出现在我背后 ,问了因由后,她微笑着安慰我:“人生不同的阶段,就会有不同的朋友的…….”

这不?网络时代的朋友, 一个又一个,虽然没见面,可是,有些网友 好像 不用见面也很叫人惦念的老朋友一样了.自从有了添加好友的系统,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添加为朋友,总是你情我愿的一种缘分,没有强求,无需刻意,随缘好来,随缘好去.

然而,如果是不怎么熟悉的陌生的没啥文章没啥表现的ID—无论男女,若要进一步私人邮箱交流的话,我就会略加思索了—-一则我刚学电脑不久,很少用信箱 ,也没带电脑旅行的习惯;再则,家里一条线4人用,因为我的关系中过一次毒—-害了全家;一又因我老土, 也 可能我笨—我的手机里只有八个储存自拨–再多一个,我就要请教我子女了 ,所以,我还在用记事本电话录.

当然,当对方主动、热情给了私人邮箱与我,而我 不作相对的回应,显得有点不够意思、不够礼貌–甚至有点得罪人,那也是 很无奈的–换 了我,大概也一样吧?因此,.只有请对方原谅了。要是对方因此而耿耿于怀—-也是无可非议的。不过,假使以为我伤了他(她)的自尊心 ,因此记恨,于是,换个马甲,发泄私愤,故意挑刺,借机攻击,喊我”文盲”说我“没脸没 皮”—是否有点过了?难道 说,我当初是没给他“脸“、”没给 他“皮?”   我想,我的脸还是八年前的脸(当然老

了点)吧— 可是,若以为自己换了个马甲,就能换张脸,换层皮–也未免太自欺欺人了吧?。。。。

人生每个阶段会有不同的朋友–也会有反复无常的”朋友”—-后面这一点,我母亲当年忘记开导还是她老人家觉得不值一 提呢?

这个月,我刚满网络学校的八年级,在这个新型的社会大学校里,能者为师的人真不少,真是受益匪浅,当然,也有个别反面教员的”功劳”啦..

—借此机会,衷心感谢这八年来帮助我、支持我、爱护我的所有的朋友和所有的读者。

(2006/04/10)


黄锦江(江上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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