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A监管制烟业的努力(3/4)

同学博客 》黄奕

3)另一条战线

在FDA努力争取对制烟行业进行监管的同时,还有另一条战线在争取对制烟行业进行约束,那就是起于1990年代中期的各州政府、民间群体和个人对制烟行业的诉讼浪潮。其规模、影响和后果并不亚于FDA的监管努力。同样,这一条战线的较量也是经历了反复。

反吸烟运动开始以后,针对制烟公司的诉讼就不断发生,开始是个人起诉,逐渐发展为集体诉讼,但是胜诉的案例几乎没有。

1994年5月,也就是FDA宣布有意监管烟草制品之后3个月,密西西比州总检察长麦克·莫尔在十家律师事务所的协助下对“美国烟草公司”提起了诉讼,他们的诉求是:烟草公司“不当得利”(unjustly enriched),烟草公司以向民众出售烟草制品获得巨大的利润,而烟民因为吸烟造成的后果,健康损失和医疗支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州政府承担了,给公共卫生系统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烟草公司应该对受害的第三方即州政府予以补偿。况且烟草公司的推销广告含有误导和欺诈,严重损害消费者的利益,违犯了消费者保护法。

(左一为麦克·莫尔)

诉讼案一提出就受到了挫折:法院不予受理。但是制烟行业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因为这是政府提起的诉讼案。接着,几个州的总检察官纷纷跟进:5月西弗吉尼亚州提出诉讼,1995年佛罗里达州、麻萨诸塞州提出诉讼,1996年上半年是康涅狄格州、马里兰州、德克萨斯州和华盛顿州。1996年8月,佛罗里达的诉讼案获得了胜利,”布朗和威廉烟草公司“赔偿了吸烟者75万美元。到了1997年5月,共有31个州提出类似的诉讼,其中密西西比、佛罗里达、德克萨斯和明尼苏达4个州的州政府胜诉,总共追回了超过350亿美元的收入。这下子制烟行业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它们的股票开始动荡,它们意识没有一个行业能在大众的攻击下开展正常的业务。对立双方都认识到,胜诉的案子会越来越多。

于是制烟行业开始和各州政府私下接触,谈判解决办法,核心就是烟草公司向各州赔偿,各州撤回诉讼。

1997年6月20日,在地方法院判决国会并未拒绝给与FDA监管烟草制品的授权之后两个月,麦克·莫尔和其他6个州的总检察官在首都华盛顿向媒体宣布达成协议:制烟行业将在未来的25年向各州支付3,685亿美元的赔偿、接受FDA的监管、在推销和广告方面做一定的限制。各州撤销诉讼、并且不再对其他的伤害提出诉讼。

因为这个协议涉及FDA监管,所以必须得到国会的批准。而国会却没有通过,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首先,反吸烟人士认为协议对于制烟行业太为软弱,力度不够。民意调查也显示出大多数受调查的民众支持这样的看法。极端的意见甚至认为生产烟草制品根本就是谋财害命,是非法盈利,根本就没有资格谈什么条件,麦克·莫尔和他们谈判实际上是“出卖”公众利益。

众多的律师也不满意协议中的“不再对其他的伤害提出诉讼”,这会使得他们失去今后起诉制烟行业的机会。

烟农反对,限制制烟行业必然导致烟草的需求下降,烟农利益受损,而协议没有补偿烟农损失的内容。

白宫当局本来是支持监管制烟行业的,而且有影响力促进国会批准协议。但是,各州政府的公共卫生、健康医疗的70%经费来自联邦政府的补贴,在这种现实情况下,协议所有的补偿都付给各州政府,联邦政府没有得到一点好处。于是白宫也不积极推进国会批准协议。

最后,在国会几位主张监管制烟行业的关键人物也没有对协议表现出积极的支持,因为他们并没有参与各州总检察长和制烟行业的谈判。

基于这些因素,协议遭到搁置,没有得到批准。由此可以看出政治斗争的复杂性。 1998年春,参议员约翰·麦克恩(John McCain)和肯特·康拉德提出了一个类似的法案。尽管麦克恩是一位有影响力的政治人物,后来曾作为总统候选人和奥巴马竞争,但是他的提案也未能付诸表决。

(约翰·麦克恩)

既然在国会得不到批准,而制烟行业又愿意和各州政府妥协,于是协议就在各州进行,只要得到各州议会、法院的认可,不涉及FDA监管,也就不需要国会的同意了。

1997年6月,制烟行业以支付30多亿美元和密西西比州达成协议。8月制烟行业同意25年之内向佛罗里达州政府支付113亿美元,同时还需支付律师准备诉讼费用。此外的附加条件包括:(1)拆除所有的香烟广告牌,首先是距离学校1,000英尺以内的广告牌;(2)除了在酒吧等特定场所之外,不得设立香烟的自动贩卖机;(3)在以后的两年里提供2亿美元研究如何减少青少年吸烟。

1998年1月,制烟行业以153多亿美元和德克萨斯州州达成协议,其中包括立即提供2亿多美元资助阻止青少年吸烟的行动计划。5月,当麦克恩的提案还在辩论的时候,制烟行业以61亿美元和明尼苏达州达成协议。

这4个州的协议给美国其他的46个州做出了榜样,很多州准备效仿,也有些州还在犹豫。到了6月,又有一些州联合派出代表和制烟行业商议,而制烟行业也希望有一个和多个州达成的协议,避免一个一个地谈判。讨价还价不断持续,其间越来越多的州感觉到需要加入谈判,否则以后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到11月,终于46个州全部加入,和制烟行业的主要巨头达成了著名的《总和解协议》(Master Settlement Agreement)。

这个协议以制烟行业在以后的25年间支付2,060亿美元的价格谈成,再加上先前付给4个州的不到400亿美元,远远低于国会未予批准的协议。而且不涉及FDA的监管,也不再需要国会的批准。各州的州议会和法院分别陆续批准了该协议。一年以后制烟行业开始向各州付款。

除了付款之外,协议还对制烟行业的推销广告做了一些限制,诸如拆掉已有的广告牌,不再使用固定的和移动的广告,不再使用卡通人物做包装和宣传。制烟行业同意解散烟草研究所、室内空气研究中心和游说国会的烟草研究委员会。用制烟行业的付款建立新的倡导反吸烟的组织。

制烟行业得到的则是不再有政府组织的重大的诉讼,虽然这是历史上赔付支出最大的民事诉讼协议,他们的支付最终还是转嫁到吸烟者。1997年,每包香烟的平均价格是1.9美元,2003年涨到了3.6美元,2009年涨到了5.15美元。

同时,吸烟人数也不断下降,这是除了医疗进步之外导致癌症的死亡人数下降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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