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牧场，温暖的文字 — 李娟《冬牧场》赏读（3）

李娟着墨不多的议论也很接地气，一看就不是凭空瞎想的，而是有着真实的生活体验。如：

到了今天，恐怕只在荒野里，只在刀斧直接劈削开来的简单生活中，食物才只是食物吧？既不是装饰物，也不是消遣物。它就在那儿，在餐布上，在盘子里。它与你之间，由两点间最近的直线相连接。它总共只有一个意味：吃吧！食物出现在口腔里，就像爱情出现在青春里。再合理不过，再美满不过了。

问题：什么样的食物最美味？

答案：简单寂静的生活中的食物最美味！

我想，经历过艰辛粗粝生活的人，都会同意李娟这段话。

人是复杂的，多面的。没有绝对的坏人和绝对的好人。而一个善解人意的人都是有包容心的人，这样的人总会发现人好的一面。在《冬牧场》里，一家之主的酒鬼居麻曾是李娟最讨厌的人，他好吹牛，总是作弄李娟，他还虐待猫，为此李娟没少和他吵架，但李娟也深深地理解这个孤独的牧羊人。他喜欢唠叨和吹牛，那是因为生活太寂寞。他虐待猫，是把猫当作自己的玩具。但是这样描写居麻的：

聪明又心高，能干又自负。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生活中会有什么样的乐趣呢？真是说不清楚。因为他同时又是善良温和、易于柔软的。很多很多时候，看到他突然而至的快乐，心里一动，会感到难受，又会立刻随之一同欢喜起来。不解、疑惑、感动、悲悯、共情几种情绪就这样被一笔带过。

李娟的描述总是带着一种俏皮和幽默。比如她写喜欢吹牛和喋喋不休的居麻：

第二天清晨，被窝里的人们残梦未尽时，居麻又开始演讲了在被窝里说了半小时，早茶时又说了一小时。多么过瘾啊。幽默中透着深深的理解。

李娟的《冬牧场》写尽了她在冬牧场看到的一切，她写冬牧场的寒冷，冬牧场的寂寞，冬牧场风，冬牧场的雪，冬牧场的夜空，冬牧场的旷野。她写居麻一家和他们的邻居，写那些过客和亲属，也写冬牧场里的猫狗、骆驼、牛羊和马。在她的笔下，冬牧场的人和所有的生物都表现出一个共同的特质—-生命的顽强。

这些平凡的事，平凡的人，默默无闻的生物在李娟的笔下都变得生趣盎然。而这个盎然的景象就是李娟精神世界的镜像。

用李娟的话说，《冬牧场》是一部通篇冒着冷气的书，书中着墨最多的就是对冬牧场寒冷的描述。可我分明看到的是冬牧场的温暖，那是只有人间才有的温暖。就像李娟说的：所幸再寒冷无边的冬天也有着温暖宁静的内核。

我没有读过李娟其他的书，只读过《冬牧场》，这是李娟自己选出的代表作。希望喜欢文学的网友也能喜欢《冬牧场》，那我这篇就算没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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