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罪魁!”夏弗拉尼切娃艰难地开腔表态。这时女钉子匠慌忙冒雪把新的消息在城里传播开来。
在街上遇上了高长子丘卡·嘎鲁茨,他站在那里,狠命地敲击着尊敬的手艺人、机灵的年青人的大鼓。弗雷耶娃停了下来,听着,嘎鲁茨以市政府名义向所有人宣布,明天将举行隆重的总督就职典礼,作为习惯,在这天不准在街上抛洒垃圾,倾倒污水,因为那样,贵人们的华贵服饰极易损伤,破烂。
还是以一五七八年二月的第五天。萨格勒布的街头巷尾群集着人堆,既有高门大户,也有低贱人家。礼炮齐鸣,钟声不断。人们也不顾寒风大雪。所有房屋的主要门面都由人工倍加装饰。礼炮轰隆,钟声齐鸣。总督来了,总督来了!在卡梅尼塔门边排列着城里的绅士们:胖胖的特列提奇,端着镀金钥匙,安德里亚·夏弗拉尼奇顾问举着三塔旗,各社团人士,在他们面前,各团体的显要穿着大衣,执着有金苹果的权杖。他们中间,尼契奥·卡普托格维奇在来回踱着步子,他腰揣短刀,咳着嗽,小声地背着他那著名的演讲。在那个圈子的远处还站着铁匠社的头目布拉日·西塔柯尔,旁边是遐想连天的伊万·雅科波维奇,他是萨格勒布市的代表。
“伊万先生!”锁匠用手肘推了文学家一下。“瞧,人们在高喊,劈劈啪啪。每个人都很愉快,像过圣诞节。在这潭浑水中,我看不大清楚。以上帝的名义,您脑袋瓜子聪明,老实告诉我,今天就是我们幸福之日的关键吗?”
“嗯!”雅科波维奇说,“谁知道,明天将如何。我们去看看。一切的情况都要判断和适应。”
“是,是!我说,自己拿主意,伊万先生!我们瞧吧。最后笑,才更好。“西塔柯尔严肃地说。
“总督来了,总督在行进!”人群中响起一片呼声。幻影在破灭,金鼓齐鸣。“Vivat banus!(拉丁文:总督万岁!)”人们在高呼。瞻礼队伍在向卡梅尼塔门靠拢。监督官米尔柯·佩特奥骑一匹如火的黑马,走在前面,手舞红绸旗,上缀以达尔马提亚、克罗地亚和斯拉沃尼亚的徽记。其后是百骑穿蔚蓝色斗篷的总督卫队。他们后面是十个皇家号手和十个鼓手,骑着马,戴着饰羽毛的帽子,乐队后面一辆高大的玻璃车里坐着皇家委员,而他们后面——便是新任总督。如火般的白底黑点的马驮着他。马的鬃毛很长,其上缀以金色的草莓。这马的胸前在一个呈卵形的碧玉宝石,上面镌刻了一些阿拉伯文字。白马机灵地摇晃着头,调皮地用瘦腿踢着石头。总督本人个儿不大,但却肥胖。圆脸上满是皱纹,人们要说:他死板。黄色胡子垂到胸前,在呆钝的灰眼睛上长着浓密的灰褐眉毛。他并无英雄的面容和主见。他呆板地落座在自己登峰造极的位置上,仿佛这整个的跨街游行使他厌倦,只有时醒悟片刻,固执地抬起头,就像那些并不十分聪明的上层人士常有的那样。他并没有着克罗地亚的装束。头上戴一顶圆顶的,亮闪闪的金盔,金盔上飘着红白翎毛。胸前是镶金的铁甲,上面嵌着一枚有皇帝鲁多夫二世像的奖章。宝剑和缎带上都有精巧的银饰制品,后背披着熊皮。这个浅红色的小个子穿胸甲的人,在一群五彩斑斓的、富弱而骑马伴随着总督的贵人中,看起来确乎令人奇怪。克列格维奇们,巴卡其们,德拉希科维奇们,格列高里亚涅兹们以及其他克罗地亚健壮而不客气、穿金戴银而好奇的人们眉来眼去。
卡梅尼塔门前,总督停止行进。大炮又如雷鸣般轰隆。法官向他呈献金钥匙,脸色苍白而战栗的高个子尼契奥·卡普托洛维奇走进圈子,来到总督近前。他咳了两下,然后三鞠躬,而后弹起了他那西塞罗①般的舌头:
“magmifice egregie,spectabilis domineering(拉丁文:高贵的全权的)总督大人!在很古的时候,著名的英雄海克勒斯站在十字路口,两条道路摆在他的面前,一条是通达硕果累累的富饶田野,另一条是布满荆棘的不毛之路,然它却通向高高的顶端······“
翁格纳德开始不安地眨着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