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地,早饭一般都吃玉米稀饭。每户人家都要自己做豆瓣酱。母亲常常在院坝天井里晒它。我总爱取一些放进碗里,又香又甜,至今我仍能回味那特殊的酱味。
夏日晚饭后,母亲同婶婶常常坐在龙门口(即通往花园,四面都来风)乘凉、赏花。满园花朵,万紫千红。母亲最喜欢的花名叫“洋菊”,即所谓的苕菊花。它的花朵特别大,颜色鲜艳,生命力强。每年不用种植,春天会自然发芽,花久开不败。
回国时和婶婶及亲戚及后代在一起
清明节阳光明媚,一大家人带上凉面、春卷等食品去乡间(蒙子树)为先辈扫墓。那里依山傍水,向阳开阔。母亲一到,佃户们老老小小都围向她,“二嫂、二嫂”、“二妈、二妈”叫个不停。母亲笑容满面,神采奕奕。佃户准备的桌椅都放在竹林下,叔伯、姑表兄妹,老小亲人围在一起吃饭,谈笑风声,全家乐融融。母亲凉拌的春芽香浓,巧手二姑做的春卷皮薄似绸,人人都会夸奖一番。我们小人们遍山遍野疯狂地乱跑,尽情地玩耍。许多时候都能听到远、近农家汪汪的狗叫声,不过母亲嘱咐我,不能跑到梁子(高山处)上去。指定那春芽树、核桃树和桐子树以外是我们的禁区。她说:“狗会伤人,豹子会吃人”,我不懂得这话的意思。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山高林密,婶婶早年有一个吃奶的孩子,带到乡下去。人们在一个朦胧的月夜在院坝乘凉,吃奶的孩子睡在地上的摇篮里,豹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孩子拖走,最后入了腹。
我们一群孩子在山地里看见树上的吊床特别兴奋。一股脑地向树上爬,母亲看见赶快追过来说:“你们晓得那是做啥子的吗?晚上守庄稼的人看包谷地睡的地方。你们这么多人爬上去,那床承不起要垮下来”。大家再不敢轻举妄动,不再爬了。可事后堂兄还是帮助我悄悄地爬了上去。我睡在那高高的树上,睡在那摇摇晃晃的树杈吊床上,真是遍山遍地的农田庄稼尽收眼底。母亲对大家的阻止,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她是那么细心、及时。否则大家都爬上去,准会把树枝压垮,人也会从高高的树上掉下 来。我一个人睡在那吊床里,望着那浩大的晴空,阳光灿烂,耳边的蟋蟀声此起彼伏,它们像奏乐、唱歌一般的悠悠动听。以后凡是我在任何时候听到蟋蟀声,都好像幼年时候在母亲的身旁、好像又听到母亲那亲切、着急的叫喊声。
回国时和母亲及亲戚在一起
其它文章
- 【我的母亲】分享后记 - 03/12/24
- 【我的母亲】母亲去世 - 03/12/24
- 【我的母亲】最后的岁月 (2) - 03/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