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公园(1)

寫 于 2007-08-23

昔日上海夏天的公园,是我们小市民避暑的好地方。公园的门票是五分钱,天天去一次,一个月就是1.50 。我已经开始上学了,我买了月票,才五毛钱。还可以不分早晚,进进出出。。。

小时候,全家被赶去农村,实在过不下去又逃回上海,没有了户口,不能上学,为了生活,曾与二哥在公园门口摆摊卖茶.
。这时候,你也许能够想象出我出示月票穿进穿出的时候,心里有多滋甜。

中山公园,坐落在上海老城的西部下城区,俗话说“下只角”。

不远就有个火车小站“西站”,旁边就是当初的绕城马路“中山路”,过了这条路往西,就差不多算郊区了。后来发展的天山新区和开发后的古北地区,刚解放都是荒地或是农地。只有近虹桥机场一带,有零星的私人别墅。

中山公园,解放前叫做“兆丰公园”。

最早是1879年,美国教会的“圣约翰”大学在附近买了85亩地建校(现在改为华东政法学院)。因为是中国境内第一家美国承认的大学,当年,不少中國精英不想远途跋涉,就在“圣约翰”读洋书。

1914年,隔条小路,英国的“兆丰洋行”买了320亩地建成公园。在公园的附近,还发展了当初的高级公寓“兆丰别墅”。改为“中山公园”,并没有将别墅的名改过来。

小时候进公园,还可以看到不少早年的原貌:半圆的露天音乐厅,非常的“百老汇”设计。1922年,上海的工商局交响乐团在这里演出过。喔,上海的老克勒们,早就和纽约的中央公园接轨啦。可惜,前两年去看,野草半人高,音乐厅的架子都不见了。只留下高出地面的平台。想当年,夏季爵士音乐会,秋季舞会,呵呵。。。

白大理石亭至今还在,可是,原来的希腊裸女雕塑,刚解放,就被搬走了,留下空空的窗框,常常有穿衣服的活像,在那里摆着奇奇怪怪的姿势,有时是我,有时是他,或者是她。。。现在又重新摆上国产的裸女雕像,远看就行了,千万不要贴近与她合影。

小时候,白石亭旁还有个一人高的西式铜钟,可能是纪念某人的吧?我还记得大人抱我趴在钟上留影,等我自己能爬上去的时候,却被移走了。是为“大炼钢”做贡献去了吧?那年,我家的一面小铜锣,都光荣地被应征了。

据说早期还有日本花园和中国花园,不过,战后都不见了。

原来还有动物园,就在儿童公园旁边。姐姐喜欢荡秋千,我喜欢踩滑轮,一不小心,就双臂吊在扶手上,屁股坐在木条的滑轮上。当我读小学的时候,动物都搬到西郊动物园去了。一则动物不多,另外买票进去的人少,再说,解放后,附近的发展开始密集了,人多了,动物园的空气不太卫生吧。

虽然是“中山”公园,可是没见过孙先生的画像和雕像。倒是见过另外两个时代的伟人:毛泽东和斯大林。两人的侧面雕像雕在圆形的底板上,座立在公园入口处的三岔口的中央。
中苏交恶,为了搬走斯大林,也只能委屈一下毛主席了。总不能劈成两辨吧?

小学的劳动课,常常安排我们到中山公园去拔野草。有的同学,不知是近视眼还是分不清,野草绿草一起拔,急得公园的管理员潘阿姨跺脚。

秋天,菊花展览,我们轮流当护花使者,站在各种各样的菊花旁边,防止人偷?还是防治人破坏?其实,那时候的人,不用我们护着,也不会这样无聊。

因为有这样的机会,到了夏天,我和弄堂的小伙伴一起进公园,就显得比较熟门熟路了,毕竟,这是个占地320亩地大公园。

我知道哪里撒尿比上厕所方便,我知道哪条小路通向后门苏州河畔。我还知道,不买门票,哪段的围墙最好爬攀。

弄堂里有个瘸子,家庭困难,买不起五毛钱的月票,于是,他利用臂力,爬进公园。他是捉蟋蟀的天才,我需要他的指导。

他还有个绝技,能非常快发现树上唱歌的知了。而我,握着竹竿,竹竿的一头粘着糯面粉,顺着他的手指,还是看不见!知了的保护色,好像对他没有保护效益。


黄锦江(江上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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