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续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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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还死不了

  1. 看来我还死不了，
    病苦还得受
    仇恨还得
    寂寞，孤独算得什么？
  2. 不是“强人”，
    也要当“胜者”。
    我心已平静如水，
    我自己宣判我自己无罪。
  3. 我一点儿也不怕死，
    死了可以得个安息，
    （我以为没有这样的人。）
    这良心，恻隐心—
    难道也是胡思乱想，
    全无实际？

八七年七月廿四日

三个世界

三个世界（a，b，c）处在一号房子里。a是一个孤立的世界，b是另一个世界，和a对立，曾经是恩爱夫妻，而今—几年了—成了仇视a的世界，c是客居的世界，和a，b是处在同等的小辈。绝对孤立的a是一个行将就火的老人，身病和孤立无助的病，只有靠“火”才能获得解脱。那时原素扩散了，死即是生。而b失去了矛盾对立的一面，恨失去了对象，自己也孤独了。

由爱转成恨，触媒剂是嫉妒。对谁？—虚构的对象。

友情之失落

我是在友情当中生长起来的。如果我是一颗树，则它是由无数雨露泥土培养的结果。然而我临到晚年，却悲伤于某些友情之失落，而失落得有个因，无因？

那已经是失落的了，找不回来了，所以更加惋惜，也就是等失去了生命之所以可以贪恋的依据。

一个解放前在医院里住院时认识的数学家，专一博，长于西方哲学文学，东方佛理都擅长。我从他那里接受得不少，尤其是歌德，而因之我在早年爱好浮士德之外，还读了歌德的几本传纪，他和Eckerman的对话。我译了歌德的诗，译了歌德的激情三部曲，后者正是由于他的启迪。他喜欢歌德，尼采。他借给我英译本尼采的《悲剧的诞生》，抄寄我吕秋逸师的《缘起与实相》，而他又服膺列宁，我回赠他方东美的《科学，哲学与人生》，Carr的Bakunin传，Emma Goldman的自传Living My Life等等。

我们彼此无话不说。他每次来成都开会，都一定约我在望江楼茗谈，九眼桥餐馆吃饭，都争着开钱，出医院后我们都第一次游青城……他是昆明云南师范学院的数学系教授。然而，大约四五年了，他和我断绝了音信，我写信去也如石沉大海！

为什么，找不出解答，听人说，他入了党，做了政协委员……

难道这是理由？我感到怅惘，甚至于悲哀。

1988年四月廿五日下午七点，四川大学

这位教授是刘声烈—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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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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