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科技大学外语系忆旧 (3)

前排左四为陈佩冬老师,后排左一位笔者

大约是在1986年的阳春四月天,学校出国人员培训部主任朱家驹老师来到系上担任系主任,开启了外语系步入正轨建制的一天。朱家驹老师业务能力很强,说话四平八稳,带有下江人的口音,常喜用英语习语来表达他的意思,之后再用汉语稍作解读,引来同事们会心的微笑。朱夫人陈佩冬也是学校里的杰出外语教学人才,曾多年执掌出国人员培训部,担任主任一职,也常来外语系与我辈青年教师交流与互动。二位师长均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是50年代红色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外语人才,曾受教于李赋宁,许国璋,王佐良等外语教学大家。我于1987年公派赴澳大利亚墨尔本拉特罗布大学(La Trobe)语言学系进修学习,就是在朱老师的一手安排下确定的,并帮我写了推荐信,向海外大学引荐,令我受惠匪浅,为一生的治学之路打下了基础。

前辈师长朱家驹和陈佩冬在原科大校园里合影

海外进修学习结束后,我如期返回,报效学校的栽培,与老师们又共事了多年。只可惜朱老师在系上工作的时间不长,突然有一天,老师们周末例会,朱家驹老师向大家通报,将与夫人一道双双离开科大,去青岛工作,同事诸君为他们即将远赴胶州湾而惜惜留恋不已。我在海外多年,曾借回国访学之机,二次到青岛拜望过他们,见面说起当年他们离开科大的缘由,始知陈佩冬老师是因北外同窗,有寝室上下铺之谊的章含之推荐,教育部的安排,调往青岛大学,筹建新的出国人员培训部,夫妇俩履职正副主任之职。如今看来,他们应是青岛大学出国人员培训中心的第一代创业者,章含之所著《跨过厚厚的大红门》有记述。如今二位师长均已过世,留下的是永远的感恩与怀念。

朱家驹和夫人陈佩冬老师赴青岛之后,系主任一职由他的老搭档胡云锵老师接任。胡老师毕业于川外,亦是科大校园里杰出的外语教育专家。他的个头不高,精明能干,人品正直,秉公办事,受到同事们的拥戴。他和黄鼎业老师一样,都是烟客,周末老师例会发言或集体备课时抽上二口,顿觉神清气爽。在他主政的年代,每年利用节假日,组织老师们出门春游和秋游,去过不少成都周边的古镇或山林寻古探幽,留下了许多合影,那些温馨的情景,芳华岁月如今再也回不到最初。

就在他上任后不久的1992年,外语系发生了一桩奇葩事儿,当时从化工系临时调过来了一个政工干部,名叫苟全珍,出任系支部书记,一个典型的“文革”余孽,在她的骚操作下,仅有讲师职称的几个年轻系务会成员,包括一个助教,无视系上和学校外语口老教授们的存在,居然关起门来合伙自评副教授。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学术或科研成果,教学也平平,竟敢大言不惭地相互认定高级职称,若说是创造了现代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非正常“奇迹”,成都科技大学办学历史上的一桩蒙羞之事,应不是空穴来风,实在比钱钟书先生的长篇讽刺小说《围城》中的人物方鸿渐为了当教授而造假被揭穿更具有讽刺意义,而且更为荒诞不经。记得当天下午是周末例会,消息传开了,老师们大多质疑他们的违规做法,引起了公愤。刘世光老师最先发飙,痛斥他们的不端行径,其后陈明老师也站起来,激动地拍着桌子说到:“你们这样玩阴招,把我们排斥在外,难道我们人品有问题吗?作风有问题吗?”笔者当时也在一张打印纸上写了“十问”其合法性,贴在系办公室前的廊柱上,引起老师们围观,拍手称快,可见当时的人心所向。其时出国人员培训部的谢永年主任也来系上踢门,会议室的门被踢得咚咚作响,大闹了一场,为他的妻子落选高级职称而打抱不平。

当时,那几个系务会成员戾气很重,为了各自的利益,已结成帮派,在校方林三义的鼓捣下,系主任胡云锵老师已奈何他们不得,常与几位系上的老同事相约来寒舍小聚,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闷烟,借以抒发心中之块垒。不久之后,胡老师的系主任一职也被夺走,家里的公务电话也被新晋之人向学校要求撤除。那个年代校园里给干部安装家庭电话是要有级别的,让胡老师感到莫大的失落。他多次说自己感到深深的内疚,对不住系上的老师们,自责了一段时间,终至卧床不起,正应了一句古语“赍志而殁”,在极度郁闷中无疾而去。其实人生如寄 过忧何为?当年的系工会主席刘期武老师曾感言:“胡云锵是怄死的。”这句川话之意说胡是被活活气死的。记得那年胡老师的遗体停放在九眼桥附近的成都殡仪馆里,老师们先后前往吊唁。据刘世光老师回忆,胡老师临终前他守候了一整夜,后来还到殡仪馆协助布置灵堂。二代学人之间的情谊深长,可圈可点。

胡云锵老师与爱子合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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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宜川

On 11/17/22 @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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