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与荒寒

   性癖羞为设色工,聊将枯木写寒空。
   洒然落落成三径,不断青青聚一丛。
   人意萧条看欲雪,道心寂历悟生风。
    低回留得无边在,又见归鸦夕照中。
        ――清.庄澹庵题凌又惠画作

     摄影与绘画类似,很多时候是一个人心灵的语言,肇自然之灵性,成造化之奇功,语心灵之感悟。所谓:诗是能言的画,画是无言的诗,摄影亦然。

      记得1982年冬大学毕业分配到北京工作,从绿意盎然的成都满怀憧憬一路北上。不料火车一过黄河,窗外一派萧索荒凉,黑乌鸦在灰蒙蒙的天空与光秃秃的黄土坡间鸣叫飞窜,败兴之感随之而来。我这是去紫禁城吗?怎么感觉是出塞去荒寒之地啊?!

     如今我在北京生活已四十余年,但不知为何,每到冬季总不由得生出类似于82年的萧散、荒寒、寂寥之感。这或许也是一种乡愁吧!

      摄影与写诗作画类似,离不开想象,对所摄之事物的想象空间,依赖于摄影者的感觉。感觉人人有,或敏锐、或迟钝、或精到、或粗犷、或深、或浅、或远、或近、或绝、或妙、或淡、或平、……,交互错杂,千变万化,稍纵即逝。人有千差,感有万别,而大自然有无尽之藏,景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感慨亦系之良多也!

      在数字化如此发达的今天,p图可随其心意。碧水蓝天,光影徘徊,朝阳晶月,绿意盎然……,固然是摄影之美颜。但在这些光鲜亮丽景物之外,那晦黯,那阴湿,那萧索,那荒寒,甚至那毫不起眼的角落,或许也有着待感悟之景像与未发觉之美和哲理呢?

      中国古代画家喜欢以荒寒、萧散、至静、至深之感作画,这或许是受道家“道法自然”终归大化,以及佛教幻相、幻有、幻化的哲学思想影响。杜绝喧嚣,静绝尘氛,真萧索寂寞的荒寒之感是很多中国古代画家的艺术追求。荒天古木、寂寥永恒的境界似乎常常具有感发古人之心的极强功能和深沉的宇宙之感。

      喜欢以荒寒、萧散、至静、至深之感作画,也或许与国画以水墨宣纸为作画工具有关。一点墨汁滴于宣纸之上,片刻即烟水弥漫,浩浩渺渺,舒舒卷卷,飘飘逸逸,洇于无痕,归于寂寥,化于永恒。这或许正是所谓高人雅士隐逸的写照。

      看西洋风景山水画很少有类似于看中国画的萧散、荒寒、飘逸之感,西洋绘画的写实特点与风格,可能来自于西方哲学对物质世界的看法。西方从古希腊始就有原子论,而中国哲学从无原子论的思想。西方早期的很多哲学家认为宇宙是一个充盈着物质实体的体系。即西方哲学家所说的“自然界憎恶真空。”,或许因此西方绘画也少有虚无缥缈之感,更没有中国画中的所谓“留白”。
       

荒空似太古,苍莽凝寂然。
气冽万物凋,云暗冰月悬。
枯木作鹰爪,残阳近西崦。
水冻湍流涩,山黝神魂黯。
夜鹭兀缩颈,昏鸦咒荒天。
寂历将欲雪,清冷悟无边。        
骚人千古愁,不堪落笔端。
撄宁守静笃,澄虑心湛然。

附:北京玉渊潭与紫竹院公园拍摄并p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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